【原】养天地正气,法古今完人
“天地之间,万形有敝而惟正气不磨,是故在天为日星,在地为河岳,而在人则为忠义……”这是明代镇守云南总兵官、征南将军、少保兼太子太保、黔国公沐昌祚亲撰《重建武安王(关帝)庙碑记》的开篇语。
天地正气,是充塞天地之间的至大至刚之气,也是天地之间正义汇聚的总的源头。
天地正气,是天地视万物平等一致,公平公道的法则体现,表现在自然方面,祂是宇宙运行的基础;表现在社会方面,祂是人类生存的保障;表现在政治方面,祂是治国安民的准则;表现在文化方面,祂是道德思想的核心;表现在人格方面,祂是气节尊严的指引。
《素问遗篇·刺法论》云:“正气存内,邪不可干”;“真气不正,故有邪干。”意思是说,人的体内充盈正气,外邪难以侵害,内邪难于滋生,就不会发生疾病。人之所以常生疾病,往往是真气不正,正气不足导致,所谓“邪之所凑,其气必虚”(《素问·评热病论》)。
反映到人格品行上,人的内心充盈正气,就能有效抵御利欲诱惑,保持良好的道德情操。西汉淮南王刘安《淮南子·诠言训》云:“君子行正气,小人行邪气。内便于性,外合于义,循理而动,不系于物者,正气也。重于滋味,淫于声色,发于喜怒,不顾后患者,邪气也。”
自古以来,正气与邪气势同冰炭,两不并立,正气起则邪气废,邪气盛则正气衰,但长远来看,终究邪不胜正,正气长存天地之间。
《围炉夜话》第七六云:“孝子忠臣,是天地正气所钟,鬼神亦为之呵护;圣经贤传,乃古今命脉所系,人物悉赖以裁成。”
孝子忠臣,是中华文化推崇备至的道德典范,万民效法的楷模,为天地正气所钟爱和眷顾。他们品行高洁,一身正气,三界内的神灵鬼怪都会钦敬呵护,不敢冒犯。他们生前受人尊敬,死后也会名垂史册,百世流芳。而那些不忠不孝,不仁不义之徒,心底阴暗,自私自利,瞒心昧己,骄奢淫逸,邪气丛生,最终只会身败名裂,害人害己。
南宋末年,丞相文天祥率残部与元军战于五坡岭,兵败被俘,文天祥自知无力回天,决心以身殉国,赋诗《过零丁洋》:“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。”以明心志。
元世祖忽必烈亲自劝降,许以丞相之位,文天祥断然拒绝,并在牢中写成千古名篇《正气歌》:“天地有正气,杂然赋流形。下则为河岳,上则为日星。于人曰浩然,沛乎塞苍冥。皇路当清夷,含和吐明庭。时穷节乃见,一一垂丹青……”
文天祥就义后,其妻欧阳氏为夫收尸,在其衣带上发现血书:“孔曰成仁,孟曰取义;惟其义尽,所以仁至。读圣贤书,所学何事!而今而后,庶几无愧!”欧阳氏抚尸大哭:“我夫不负国,我安能负夫!”遂自刎而死。
北京、杭州、甘肃定西等地,都将文天祥奉祀为本地城隍神,受人间香火。
1923年1月,国父孙中山先生曾挥毫书联:“养天地正气,法古今完人”,叮嘱世人效法古往今来道德高尚、品行高洁的英雄圣贤,培养天地间正直刚毅,豪迈忠义的浩然正气。
在中华传统文化中,关帝不仅是全民认同的忠义精神的文化代表,更是众望所归天地正气的文化象征。
明代学者张致中在《关武安王赞》云:“天地有正气,孰将主之?蒸民有恒性,孰将辅之?于赫哉神?一德维贞,岂见利而忘义?乃求仁而得仁,振炎威于既烬,扶汉鼎于濒倾。匪伊一将之勇,允称万古之雄,丹诚不泯,塞乎两间之大;英风如在,壮厥河山景行有讬。尚友非遥彼,夫为臣不忠,为友不信者,请视此煌煌之宝刀。”
关帝忠义精神发出的至刚至大、至真至诚之气,就是充塞于天地之间的天地正气。坐落于福建泉州涂门街的通淮关岳庙,至今存有宋代大儒朱熹,明代书法家张瑞图所书的《正气》,《充塞天地》古匾二方,正殿武成殿门前两旁写有“公平正直入门不拜无妨,诡诈奸刁到庙倾诚何益”的对联,体现关帝信众对“正气”、“充塞天地”及关帝忠义精神的理解和传承。
关帝忠义精神的培育养成,跟先圣孟子所言“善养浩然之气”“其为气也,至大至刚,以直养而无害,则塞于天地之间……”一脉相承,需要用正直来养护,用正义来浇灌,用仁义和道义来抚育培养,就能散发无穷潜能,充塞天地之间,教化万民,使臣知忠,使友知信,见得思义,丹诚不泯。